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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华似盘

2000-04-07 来源:生活时报 胡洪侠 我有话说

朋友见面说闲话,说着说着就会问:“你上网了吗?”想起“你吃饭了吗”这句家常问候,我们会觉得上网和吃饭一样不可缺少。上网一词已经不用解释,“伊妹儿”“一网情深”“点击”“网虫”等等新词也可以在随便什么人口中随口而出了。总之,一网打尽的时代已经到来。

有一段时间,阿威突然消失了,他不再频繁打电话约人喝酒,而他家中的电话永远是忙音。打通手机问他怎么回事,他说:“我上网了”。许多朋友都上网了。几个月前,好不容易和外地一个朋友联系上。我知她是爱书如命的人,文章也写的满纸书卷气。可是她在电话里说:我现在不怎么买书了,我现在迷上了软件。难道你还没有上网吗?我花了近万元买了一套《大美百科全书》。自以为物超所值。一位当教师的朋友大不以为然,说我这是在信息时代犯了农业文明的错误,买一套百科全书的光碟不过几百块钱,你大花冤枉钱,与“傻帽”区别不大。

阿威上网不是一般的上,而是上迷了,迷上了。他多年的生活规律是晚睡晚起,那段时间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吃了晚饭就睡,凌晨四五点钟即起,理由是凌晨网上人少,速度快(不过后来他又“复辟”了,互连网在生活习惯面前败下阵来)。有一天他宣布要找个学校去进修英语,说是光会说yes和no和Ilovyouy应付不了网上的英语指令,不会英语永远只是个小爬虫,连网虫都当不上。他从来不在乎职称、级别一类东西,可对网上的“辈分”倒很看重(不过后来他终于没学成英语,因此至今还是个小爬虫)。

阿威古文功底好,以前写文章,常常文白夹杂,仿佛正房老太太和偏房小妾口生龃龉,纠缠不清,旁人虽然不知就里,毕竟也能听个差不多。阿威写的网络感受文字,让我们这些“网外人”看,就不大容易读的明白;他这一次仿佛是亲自出马,和一个说外国话的洋妞一味儿地死缠烂打,我们不知他们为什么会打,也不知他们出手的招数;听不清唇枪之声,看不见舌剑之光。但阿威以他擅长的幽默兼滑稽的文笔,进军希奇古怪的网络世界,不断在魔幻之地挖掘笑料,将人间烟火引入荒诞之境,每每建绝处逢生之功,收无中生有之效,文章虽然难懂,但却好看,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。

我的电话也上网了,我却很少上网。我不太懂得网上生活,也不知道要去网上寻找什么。我宁愿承受面对面交流的痛苦,也不想享受网上聊天室里虚拟的幸福。我喜欢纸墨做成的书籍,不喜欢用信息挤压的光盘。我曾经连续几年抵制电脑,固执地认为用笔在稿纸上书写是文人正路,而键盘上敲不出似水年华。不过我终于未能守住书写的“童贞”,此刻正端坐在电脑前“敲打”阿威新书的序言。年华似水,但生态环境越来越恶化,地球上的水越来越少了;信息时代狂飙突进,冰冷的软盘光盘漫天飞舞——年华不再似水,年华似“盘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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